數字化轉型以來，往短說有15個年頭，往長說，可追溯到上個世紀九十年代末。在大衆圖書市場，經曆了電子書的起起伏伏，但圖書市場穩定發展，紙書與電子書和諧共處，并且語音書興起，出版業樂見其成。那麼，在這個不穩定的世界裡，來自三家頂級大衆出版公司的高管們還有哪些喜與憂呢？在今年的美國書展上，世界五大之中的三家——企鵝蘭登書屋、西蒙舒斯特、麥克米倫高管罕見共同現身，在一場主題為“領導力”的圓桌座談中，探讨了當前出版業的機遇和潛在的挑戰。

　　當地時間5月31日上午，西蒙舒斯特首席執行官卡羅琳·雷迪（Carolyn Reidy）、麥克米倫首席執行官約翰•薩金特（John Sargent）和企鵝蘭登書屋首席執行官杜樂盟一同現身美國書展的“領導力圓桌”座談會。

　　“穩定”與“增長”

　　盡管全球文化和政治不穩定，但出版界正處于一段穩定的時期。擔任座談會主持人的是美國出版商協會首席執行官瑪利亞·帕蘭特（Maria Pallante）。據她介紹，2018年第一季度美國幾乎所有出版類别都在增長。

　　“實際上，無論是在國内還是在全球，書業做得都比想象的更好。有更多理由讓我們對長閱讀和圖書的未來充滿信心。” 杜樂盟說，“我們已經有了穩定的紙質書和電子書商業模式，”“紙質書和電子書市場之間和諧共存”，加上兒童圖書市場不斷增長、識字率穩步提升等等因素。他認為沒有理由悲觀。

　　杜樂盟談到，“數字化轉型開始以來的15年裡，圖書市場一直在增長。即使是在成熟市場上，在世界最大的市場上，我們都看到了增長。”他透露，企鵝蘭登書屋每年在全球出版約7億圖書，并通過大約12萬個零售終端将它們推向市場。

　　“變化”與災難預言

　　雷迪指出，“每次市場發生變化就會有災難預言者出現，但事實是，圖書的價值，它給社會、個人帶來的所有東西即便不比以往多，也絕不會少。”

　　至于社會時事及其對讀者閱讀興趣的影響，她說，“當世界上發生重大事件時，公衆通常都會買本相關的書來讀，試圖弄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

　　雷迪還認為，在媒體競争中，消費者洞察的重要性迅速上升，這是行業穩定前行的關鍵。

　　“事情在不斷變化，”她說。“大衆市場在衰退，數字音頻在增長，我們經曆了電子書的增長和停滞。盡管如此，實際的市場仍然存在。變化的隻是市場需求。

　　“因此，更重要的是弄清楚消費者為什麼想要一本書，他們喜歡什麼格式，以及為什麼喜歡這種格式……市場本身仍保持穩健。在這個市場裡一直變化的是人們的消費需求和動力。”

　　面對消費者購買行為變化

　　薩金特似乎想更多地探讨雷迪所提及的，在娛樂泛濫的市場上，消費者何去何從的問題。

　　“從長遠來看是樂觀的，這我認同。” 他說，“但我認為，未來幾年消費者購買行為的不斷變化會帶來一些嚴重問題。”比如，美國圖書零售業會的走向，随購買模式的變化而來的可發現性問題。”

　　“我們需要保護的是大量可供人們浏覽的貨架空間。這可能是最重要的一件事。”

　　薩金特樂見有聲書的崛起，因為有聲書“把那些不經常讀書的人帶到了閱讀情境中，培養了新的讀者。”

　　“到目前為止，圖書行業在應對數字颠覆上做得非常好，接下來要面對的是消費者購買模式的變化。”

　　對于這次座談會，一些觀察者指出，自從幾年前困擾行業的反壟斷問題出現以來，如此陣容的嘉賓組合很難在這種大型行業活動上看到。這樣一個聆聽三位五大高管交流的機會吸引了大批觀衆。但根據波特·安德森的觀察，後來多加的幾排椅子很多都還是空着的，這多少有點諷刺意味。

　　台上的CEO們講着行業發展得多麼好，就在觀衆席的右邊是曾經設置好幾個五大展台的地方。然而今年整個展區的南翼空空蕩蕩，隻有排隊等待作者簽名的人們。

　　安德森說，不管這些高官們說行業如何賺錢，美國書展進入多年的收縮期是不争的事實。他在評論中直言，整個座談會氣氛融洽，嘉賓和主持人共同構建了一個令人愉快和清晰的行業發展前景，多數大型出版商認為對于處在當前節點上的出版業來說創設這樣一種印象非常重要。

　　一個非常棘手的案例

　　今年1月，特朗普的律師試圖阻止邁克爾•沃爾夫（Michael Wolff）暢銷書《烈焰與怒火》（Fire & Fury）的出版，作為麥克米倫的掌舵者，薩金特在書面回複中指責總統的做法“公然違憲”。

　　被問及當時的感受，薩金特笑着說，“老實說，我的第一反應是：天哪，這本書要大賣了，”但他很快意識到情況的嚴重性。

　　“我深思熟慮了兩件事，其一如何回應總統，其二如何利用這一時機讓人們，尤其是麥克米倫的人們，理解言論自由的重要性。”

　　他指出，言論自由是出版業的“最大價值”，同時也承認這種價值正日益受到挑戰。“這是我非常擔心的事情，因此，感謝總統給我讨論這個問題的機會，同時也帶動了這本書的銷售。”

　　無論是台上還是台下都為薩金特在特朗普赤裸裸地進行事前限制時毫不動搖和妥協而鼓掌。

　　卡羅琳·雷迪對此談到，“在當前兩極分化的環境下，雙方都有很多人試圖告訴我們應該出版什麼。聽從任意一方都不好。”實際上西蒙舒斯特也曾遭遇出版自由問題。去年，西蒙舒斯特因簽約争議性人物、極右翼新聞網站Breitbart編輯米洛·楊諾普洛斯（Milo Yiannopoulos）而遭到抵制，随後取消出版其作品《危險》。

　　但正如《出版瞭望》主編波特·安德森所指出的，座談會中雷迪并沒有提及此事。

　　在楊諾普洛斯事件中，出版方經曆了數月的訴訟程序才得以脫身。波特·安德森認為，“這是一個非常棘手的案例，在很多人看來，其核心也是言論自由。在此案例中，一家受人尊敬的出版社很可能盡了最大努力穿越了當今政治極端主義的雷區。這個過程有時是痛苦的，但也很好地說明了包容和道德責任之間的尖銳界線。” 它跟麥克米倫的伍爾夫事件可能具有同樣的教育和啟示意義。